从流量来看，说明很多人支持我们的看法。即市场化，是解决当前医疗领域问题的根本。这是非常值得欣慰的。

但是我们清楚地知道，支持我们的人，是少数；甚至是少数中的少数。

相对于支持我们观点的人，支持司马南的显然更多；相对于我们提出医疗也要遵从市场经济原理办事，北大“良心”教授李玲的“全民免费医疗”显然有更多的拥趸。而且，你们知道的，这种数量上的对比，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。

所以若是现在投票，司马南和李玲，绝对是秒杀我们的。

观念战争，任重而道远。然而除此之外，我们别无他途。

我希望通过这段话，让读者明白，正确与否是不能用某种成见是否流行，以及支持的人数多寡来衡量的；以及，民主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。

所以你可以想象的，在收到大量支持的同时，我也收到了无数谩骂。污言秽语、破口大骂、美帝汉奸之类的泄愤有几十条，这种人不值得回应。值得回应的倒是一些流行的反对声音。

有一位上海的读者说：你好像忘记了还有一种民营医院叫做莆田系。

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。民营医院坑人啊，还是公立的放心。他们好像掌握了战胜我们的密码一样骄傲，以为举出一个反例就可以驳倒市场化的结论。

首先是，市场经济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。

市场经济从来不像某些乌托邦分子那样承诺一个理想的天国，它承认人类的缺陷，承认许多问题是市场无法解决的。别说其他的了，市场至今没有攻克癌症、不能彻底杀灭病毒、甚至连车祸都避免不了，更别说它能避免自然灾害了。

它更不会承诺天上掉馅饼。经济学一直在教导我们的是，任何行动皆有成本，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，既要又要是行不通的。每个人都要学会自我奋斗、自我决策、自我负责，但即便如此，它也不能保证每个人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。

但是你要解决这些问题，就必须依靠市场。事实上，工业革命以来，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已经成功地提高了人类的平均寿命，减少了婴儿死亡率，让医疗技术突飞猛进，让我们的衣食住行更加安全。

这一切，跟国家行为毫不相关。事实上，后者是市场经济改善人类福利道路上的绊脚石。当这种绊脚石少一点，人类福利就快速增进；多一点，经济就停滞，人类就跌入灾难的深渊。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根本途径，就是要去除这些绊脚石，归根结底，就是产权，就是自由。

如果一种问题市场解决不了，那么计划统制就更解决不了。它非但不会解决问题，反倒会制造更大的问题。凡是承诺一个至善至美的天堂，认为一个天降英才的雄才大略和规划设计，就可以解决世间一切问题的，无一例外，都是野心家的骗术。结果就是，你要达到天堂，必须先跨越那片血海。

市场必然比计划更加有效。市场不是万能的，但是市场从不失灵。

其次，民营医院，以及市场其他领域出现的问题，恰恰是因为还不够市场化。

医疗是管制最严重的领域之一。凡是有管制的地方，就有黑市，只看严重程度。

美国颁布“禁酒令”，就会出现阿尔·卡彭这样的控制酒类生产经营、与芝加哥警方沆瀣一气的黑帮大佬；颁行最低工资法，技能较低的劳动者要想就业，就必须“打黑工”；只准一部分人经营石油，不准另一部分人这样干，就有“走私黑油”；养三只以上鸭子是资本主义，那养四只就是黑市；炒瓜子是资本主义尾巴，所以年广久就要被割掉……

苏联对所有物资实行严格控管，计划委员会的官员们每天忙着给2万多种商品进行规划和定价，结果是排队都买不上面包，由此造成了黑市盛行，人们采购生活物资，就像地下党接头，稍不留神就会身陷囹圄。

但是我们要明确：黑市纵然面目狰狞，然而它是严酷管制下被扭曲、被毁容的市场，却仍然在发挥着市场的功能，解决了许多人的燃眉之急。有这样的选择，比彻底没有，还是要好太多。

黑市风险巨大，必然只有少量的供给者，很少有竞争，缺乏正常的市场评价机制，因此必定质次价高。1980年代，正处于计划向市场的过渡时期，坑蒙拐骗很多，就是因为大量的资源还掌控在计划者手中，任何市场行为都可能会被取缔甚至判刑，于是人们的时间偏好骤然升高，只注重短期利益而不顾长远，于是坑蒙拐骗充斥市场。

一旦放开管制，让所有人光明正大地参与供给，质量和效率必定迅速提高。邓小平高瞻远瞩，说了一句：“我的意思是放两年看看，那能影响大局吗？如果你一动，群众就说政策变了，人心就不安了。让傻子瓜子经营一段，怕什么？伤害了社会主义吗？”于是养鸭子不再是黑市了，傻子瓜子就美名远扬了。

所以你说，同样是这些人，同样是这个国家，怎么就前后变化如此之大？怎么前面的人就那么道德败坏，后面的人就崇尚诚实信用了呢？难道是人的大脑结构突然变化了？当然不是。原因无他，就是观念变了，更加市场化了，激励机制变了而已。

因此，一个地方或者领域有黑市，只能说明：“白市”有问题。当“白市”变好了，“黑市”立即消失，商品质量就提升，社会道德也迅速回归。

那现在的民营医院，实际上就是医疗黑市。它出现的一切问题，原因就在于，管制太多，准入太难，竞争不足。总而言之，就是还不够市场化。它不是市场的问题，而是干预的问题。换句话说，它不是市场失灵，而是干预失灵。

这张图片最能反映这个问题了——

这就是常见的甩锅手法。把市场的腿打断，然后给你递一副拐杖，说你看这都是市场的问题，还是我对你好，你要依赖于我才对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。现代公民，应当有基本的辨别力，识破这种拙劣的骗术。

这也是管制的恶果。它会让人们以为当下的状况就是常态，进而失去了想象力和逻辑推理能力。所以管制降低全民的智商。

还有读者说：不否认你说的承包制卫生院是一个好的例子，但那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因为，你那个医生朋友是一个有良心的朋友。现在这个社会上，良心是一个稀缺的东西。

不。我的医生朋友跟所有人一样，良心既不比谁多一分也不比谁少一分，广大的医护人员跟所有人一样，良心的多寡也符合正态分布规律。我朋友之所以让这位读者觉得有良心，是因为有利润机制的约束。

因为他要是没良心，就亏损了、破产了。他的优流程、提效率、控成本、降价格、优服务，是因为有利润机制在“考核”他。

我不否认我的医生朋友、以及一部分人的道德自我要求更高，在任何情况下都有严格的道德自律意识；也期望所有医护人员都能有高尚的医德。但是我们社会的运行，不能总是依靠谁道德高尚，指望谁的良心发现，而是要依靠一种机制，这种机制能够让更有道德感的人取得成功。

这种机制，就是市场经济。

市场经济就是让一个社会道德回归的机制。它让人们的产权预期稳定，因此时间偏好降低，更加注重长远而不是追求短期利益，由此期待回头客，期望更好的声誉，诚实信用的美德就在此过程中得以形成。

市场培育美德。

如果有一种职业，比如医生，要求“良心度”要比其他职业更高，解决的办法就要靠市场。让消费者通过手中的金钱行使他们的主权，给那些医术高超、医德高尚的医生更多的金钱投票，而那些庸医和道德败坏之徒，会被消费者淘汰出局。留在市场上的，就肯定是有良心的。

道德与利润，从来并行不悖。

一个公有化的社会，是没有道德的。一部分人的收益以另一部分人的损失为代价，有何道德可言？一切行动听指挥，所有人都在强制命令下生存，强制的东西，怎么谈道德？产权都不明晰，你抢我我抢你，心安理得，何谈道德？干多干少干好干坏一个样、服务好与不好不少一分钱，你又怎么指望谁有良心？

还是那句话，把道德和良心挂在嘴上的，往往最缺德，最没良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