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永方 誉方医管创始人/誉方智数首席顾问

提示：宇宙第一大医院原"掌门人"阚全程被调查，引发行业震动，有一个绕不去的课题，大医院虹吸效应备受诟病，在强基层建立分级诊疗体系的大背景下，大医院还走"规模扩张之路"吗？

大医院为什么扩张？既有主动扩张动机，还有被动扩张之需，分析一下过度扩张后遗症逐步显现，医疗人才和患者及医保基金被大医院虹吸后，加剧了基层医疗服务能力严重不足。

一、大医院扩张"动机"分析

大医院扩张的动机可以从主动和被动两个维度来剖析：

1. 主动扩张动机：

追求经济效益：大医院通过规模扩张，可以增加床位数、设备投入和服务项目，从而吸引更多患者，提高医疗收入。在全面医保初期，各家医院都不约而同的进入了病床扩张，因为居民医保住院可以报销，病床的扩张带动了全面的资源扩张，经济效益是大医院扩张的重要驱动力。

提升品牌影响力：规模扩张往往伴随着医疗技术的提升和服务质量的改善，这有助于大医院树立品牌形象，提高社会知名度和美誉度。

满足患者需求：随着人口增长和老龄化加剧，患者对优质医疗资源的需求不断增加。大医院通过扩张，可以提供更多元化、更高水平的医疗服务，满足患者的就医需求。

2. 被动扩张之需：

应对竞争压力：在医疗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，大医院为了保持领先地位，不得不进行扩张以应对来自其他大医院和中小医疗机构的竞争。

政策导向：许多情况下，地方政府为了改善办院条件，选择新址搬迁，作为民生工程超规模扩张，政策导向也可能促使大医院扩张。 达标上等政策也推动了医院规模扩张。还有绩效国考，医院为了获得好的成绩，资源整合扩张。

技术进步推动：医疗技术的不断进步为大医院扩张提供了可能。新的医疗设备、治疗方法和手术技术的出现，使得大医院能够处理更多复杂病例，从而吸引更多患者前来就医。

然而，过度扩张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，如医疗人才被虹吸、基层医疗服务能力不足、医保基金压力增大等。这些问题不仅影响了医疗体系的整体效率，也加剧了医患矛盾。

二、国家明令禁止为何阻挡补助"规模扩张"

尽管国家多次出台政策命令禁止大医院无序扩张，但这一现象仍然屡禁不止。这背后有多重原因：

1、政策执行力度不足：部分地区在执行国家政策时存在打折扣、搞变通的情况，导致政策效果大打折扣。

2、地方利益驱动：大医院扩张往往能够带动地方经济发展，增加就业机会和税收收入。因此，一些地方政府出于地方利益考虑，对大医院扩张持默许甚至支持态度。虽然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禁止大医院盲目规模扩张，但是在实际执行过程中，存在诸多复杂因素。地方政府在推动医院发展时，可能出于政绩考量，希望打造具有影响力的大型医院，对政策执行不够严格。此外，医院在申请扩张项目时，可能会以满足当地医疗需求、提升医疗服务能力等理由，争取政策支持，导致政策在落地过程中被打折扣。

3、大医院自身需求：长期以来，大医院形成了以规模扩张带动发展的模式，在经济利益、学科建设等方面尝到了规模扩张的 "甜头"。这种发展惯性使得医院在面对政策限制时，难以迅速转变发展思路。同时，医院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、物力和财力进行扩张筹备，一旦停止扩张，可能会造成资源浪费，这也促使医院试图突破政策限制继续扩张。

4、监管机制不完善：目前，我国对医疗机构的监管机制还存在一些漏洞和不足。例如，对大医院扩张的审批、监管和评估机制不够完善，导致一些大医院能够钻政策空子进行无序扩张。

三、大医院规模扩张"后遗症"凸显

1、资源错配与效率下降

大医院过度集中常见病诊疗资源，导致"大马拉小车"。理想状态下三级医院应聚焦疑难重症（三四级手术占比70%以上），但实际大量资源消耗在普通门诊。而盲目扩张的后果是人力和设备利用率双降--当床位超过合理规模（研究显示单体医院最优规模为2000-2500床），管理成本呈指数上升。

2、基层生态恶化与分级诊疗失效

大医院虹吸形成"黑洞效应"。数据显示，县域医院中高级职称医师年流失率达15%，主要流向省会医院；医保基金向上流动加速基层萎缩，结果导致分级诊疗体系倒置，80%常见病本应在县域解决，现实却是大医院"向下虹吸"常见病，县医院被迫"向上转诊"急重症1。这种错位使"基层首诊"沦为口号，加剧看病难。

3、财务风险与医疗成本转嫁

举债建设的还贷压力转化为医疗费用上涨。医院为消化基建成本，倾向于过度医疗：增加检查项目（提高设备使用率）、延长住院日（填充床位）。

表：公立医院规模扩张引发的连锁反应

影响维度

短期表现

长期风险

资源配置

大医院门急诊拥堵院日门诊量

基层医疗机构萎缩，分级诊疗体系崩塌

运营效率

床位使用率>95%，但医护超负荷工作

管理成本激增，医疗质量滑坡

财务可持续

收入规模扩大

资产负债率攀升，还贷压力挤压临床投入

区域均衡

提升单体医院服务能力

加剧地区间医疗差距，基层人才断层

这些结构性矛盾在阚全程事件中得到集中映射：其主导的郑大一附院扩张虽创造"全球最大医院"的奇迹，但也埋下虹吸基层、债务累积的隐患4。当2025年巡视组进驻河南，扩张模式的不可持续性终被揭开。

1、医疗人才短缺：大医院的扩张需要大量的医疗人才，为了满足需求，往往会从基层医疗机构挖人。这导致基层医疗人才流失严重，医疗服务能力下降。而大医院在快速扩张过程中，人才培养跟不上规模扩张的速度，出现人才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，影响医疗服务质量。

2、患者就医体验下降：随着大医院规模不断扩大，患者数量急剧增加，医院的就诊环境变得拥挤不堪。患者挂号难、看病难、住院难的问题依然突出，就诊等待时间过长，医生与患者沟通时间减少，患者就医体验不佳。

3、医保基金压力增大：大医院虹吸了大量医保基金，由于其医疗服务成本相对较高，且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度医疗现象，导致医保基金支出快速增长。而基层医疗机构由于患者数量不足，医保基金使用效率低下，造成医保基金资源分配不合理，给医保基金可持续运行带来压力。

四、医改新时代下大医院还走"规模扩张"之路吗？

在医改新时代下，大医院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发展路径，不再盲目追求规模扩张，而是应该更加注重内涵式发展，提高医疗服务质量和效率。具体来说：

1、功能定位转变：在强基层建立分级诊疗体系的大背景下，大医院应从 "规模扩张" 转向 "价值医疗"。明确自身区域医疗中心的定位，重点发展疑难重症诊疗、高难度手术、罕见病治疗等高价值医疗服务，将常见病、多发病的诊疗下沉到基层医疗机构。例如，大医院可以集中资源打造优势学科，通过多学科协作模式，提高疑难病症的诊疗水平。

2、资源下沉与协同：大医院应加强与基层医疗机构的合作，构建紧密型医联体。通过专家定期坐诊、远程会诊、人才培训等方式，提升基层医疗服务能力。同时，建立区域医疗资源共享平台，如影像中心、检验中心等，实现基层与大医院检查结果互通，减少患者重复检查，降低就医成本。

3、服务模式创新：大医院应开展全病程管理服务，针对慢性病、康复期患者，与基层医疗机构建立协同管理机制。患者在大医院完成急性期治疗后，转回基层进行康复治疗与长期随访，大医院负责提供技术指导和远程监测。此外，还可以探索医养结合、特需服务等新业态，满足不同患者的多元化需求。

4、加强监管和评估：政府应该加强对大医院的监管和评估力度，建立科学合理的审批、监管和评估机制。对违规扩张的大医院进行严厉处罚，并公开曝光典型案例以儆效尤。

综上所述，在医改新时代下，大医院不应该再走"规模扩张"之路，而是应该更加注重内涵式发展，提高医疗服务质量和效率。通过转变发展理念、加强区域合作、推进分级诊疗、优化资源配置和加强监管评估等措施，实现医疗体系的可持续发展和患者的健康福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