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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鉴 | 破解北欧童话(4)

来源:古老板的老巢  作者:  发布时间:2025-07-10   | |

无论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,还是想换个跑道的中年人,“找工作”这三个字,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。

  

现在,我给你描绘一个“理想”的就业市场,这就是北欧的就业神话

  

一旦你找到一份正式工作,就几乎不可能被解雇。

  

老板想开除你?得经过极其复杂的法律程序,赔一大笔钱,还得工会点头。

  

基本上,你拿到的不是一份合同,是一个“铁饭碗”。

  

工资不是你跟老板单独谈,而是由一个超级强大的工会,代表所有同行,去跟老板协会进行“集体谈判”。

  

他们会帮你争取到远高于市场水平的工资和福利。

  

你自己根本不用费口舌。

  

工作时长、休假天数、加班费标准,所有的一切,都有法律和工会协议的严格规定。

  

老板想让你“996”?门儿都没有。

  

怎么样?听起来是不是爽翻了?这简直就是打工人的“天堂模式”啊。

  

这个模式,在很大程度上,就是北欧劳动力市场的真实写照。

  

它被称为“社团主义”,简单说,就是由政府、工会、和企业主协会这三大“社团”,坐在一起,共同决定劳动力市场的游戏规则。

  

这个模式的设计初衷,是非常高尚的:

  

保护弱势的劳动者,防止资本的无情剥削,实现劳资双方的力量平衡。

  

但我们这本书的主题是什么?是“神话的破灭”。

  

我们最擅长干的,就是追问一句:

  

“那代价是什么呢?”

  

这个看似完美的“保护伞”,它的代价,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沉重。

  

而且这个代价,恰恰是由那些最需要机会的、最弱势的群体来承担的。

  

我们还是用那几把手术刀,来层层解剖这个“僵化的天堂”。

  

我们先回到一个最基本的经济学常识。

  

一个东西的价格,是怎么决定的?

  

是由供给和需求决定的。

  

想买的人多,想卖的人少,价格就涨。

  

反之就跌。

  

劳动力,也是一种商品。

  

它的价格,就是“工资”。

  

在一个自由市场里,一个人的工资,大体上是由他的“边际生产率”决定的。

  

啥意思?就是你这个人,能给公司额外创造多少价值。

  

你能创造1万的价值,你的工资可能就是八千;你能创造10万的价值,你的工资可能就是八万。

  

这个价格信号,非常重要。

  

它像一个指挥棒,引导着资源的配置。

  

对于老板来说,他会根据工人的生产率来决定雇佣谁、给多少钱,实现成本和收益的平衡。

  

对于工人来说,他会根据市场上的工资水平,来决定自己去学习什么技能。

  

哪个行业工资高,说明哪个行业缺人、价值大,大家就都去学那个。

  

但是,在北欧的“集体谈判”模式下,这个价格信号被严重扭曲了。

  

工资不再是“老板”和“你”两个人之间,根据你的具体能力和贡献,通过自愿协商来决定的。

  

而是由一个庞大的“工会官僚”和“企业主协会官僚”,在一个密室里,为整个行业,定下了一个“统一最低价”。

  

这个“统一最低价”,通常都定得非常高。

  

工会的逻辑很简单:

  

我的任务就是为我的会员争取最高的工资,越高越好。

  

这会带来什么后果?

  

第一个后果:

  

对低技能劳动者的“价格歧视”。

  

假设,经过集体谈判,一个行业(比如清洁工)的最低工资被定为每小时200克朗。

  

对于一个经验丰富、手脚麻利、能在一小时内打扫完两层楼的老清洁工来说,他的生产率可能值220克朗。

  

老板雇他,觉得值,没问题。

  

但对于一个刚从学校毕业、没啥经验的年轻人,或者一个语言不通、需要人指导的移民来说,他可能干一个小时,创造的价值只有150克朗。

  

现在,你如果是老板,你会怎么办?

  

你不能合法地用150克朗/小时的价格去雇佣这个年轻人,因为这违反了集体协议。

  

你必须付200克朗。

  

但你明知道他只能创造150克朗的价值,每雇佣他一小时,你就净亏50克朗。

  

你会做这笔亏本买卖吗?

  

你不会。

  

你会选择,要么不招新人,让那个老员工多干点活;要么花大价钱买一台更先进的清洁机器,干脆连老员工也替代了。

  

结果是什么?

  

那个年轻人和那个移民,就彻底被排斥在了就业市场之外。

  

那个高高的、由工会设立的“最低工资门槛”,就像一道高墙,把所有生产率暂时还达不到这道墙的“圈外人”,给挡在了外面。

  

工会的美好愿望是“保护工人”,但它的实际效果,是保护了那些“已经有工作的工人”,而牺牲了那些“正想找工作的工人”的利益。

  

它制造了一个残酷的“圈内人圈外人”鸿沟。

  

圈内人是那些已经在体制内、拥有正式工作的工会会员,他们享受着高工资、高福利、铁饭碗的保护。

  

圈外人,则是那些年轻人、移民、长期失業者,他们想进这个圈子,但门槛太高,根本挤不进去。

  

所以,你在北欧会看到一个非常矛盾的现象:

  

一方面,就业者的工资和福利水平,高得令人羡慕;但另一方面,特定人群(尤其是移民和年轻人)的失业率,也高得惊人。

  

这根本不是一个“和谐”的劳动力市场,这是一个“割裂”的劳动力市场。

  

它用牺牲一部分人的机会,来换取另一部分人的安逸。

  

除了高昂的入门工资,北欧劳动力市场的另一个特点,就是“解雇保护”极其严格。

  

在瑞典,法律明确规定了“后进先出”的裁员原则。

  

什么意思?公司如果经营不善需要裁员,不能裁掉那些表现不好的、混日子的老油条,必须先从最晚进公司的员工开始裁。

  

这简直是为“摸鱼”提供了完美的制度保障。

  

你想想,你作为一个老板,现在面临两个选择:

  

1.雇佣一个35岁的、有经验的、但可能已经失去闯劲的老员工。

  

2.雇佣一个22岁的、充满激情、愿意学习、但经验不足的年轻人。

  

你可能会更倾向于那个年轻人,因为他潜力大,成本也低。

  

但是在北欧的这套规则下,你就不敢这么想了。

  

因为你一旦雇佣了这个年轻人,他就成了你公司里“最后进来的人”。

  

万一将来经济形势不好,你需要裁员,第一个走人的就是他。

  

而那些你真正想让他走的老员工,你一个都动不了。

  

更要命的是,雇佣一个人,就像是“结婚”。

  

请神容易送神难。

  

你一旦发现他不行,想让他走人,那对不起,你得付出一笔巨大的代价。

  

又是赔偿金,又是跟工会打官司,能把你折腾得筋疲力尽。

  

在这种情况下,你作为老板,会采取什么策略?

  

“雇佣恐惧症”!

  

你不敢轻易地招新人了。

  

每一次招聘,都成了一次巨大的、长期的赌博。

  

你必须万分谨慎,宁缺毋滥。

  

这又进一步加剧了“圈外人”的困境。

  

老板们宁愿花高价让现有的“圈内人”加加班(当然加班费也很贵),也不愿意去冒风险,给一个“圈外人”一个全职工作的机会。

  

结果,就催生了大量的“非典型就业”:

  

临时工、合同工、零工经济。

  

这不是很讽刺吗?一个旨在提供“稳定”和“安全”的制度,最终却迫使大量的年轻人和弱势群体,只能在“不稳定”和“不安全”的零工市场里打转。

  

他们永远无法踏入那个被重重保护的“核心圈子”。

  

那把号称要保护所有人的大伞,伞的边缘,其实在不停地滴着冰冷的雨水。

  

我们再来看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。

  

我们第一章就提到过,当高福利制度把“失业救济金”和“最低工资”之间的差距,缩到非常小的时候,人们工作的意愿,会怎么样?

  

它会下降。

  

我们来算一笔账。

  

假设在丹麦,你辛苦工作一个月,税后到手2万克朗。

  

但如果你失业了,领着各种失业金、住房补贴、家庭补贴,加起来也能拿到1万7千克朗。

  

那你工作的“净收益”是多少?

  

是20000-17000 = 3000克朗。

  

你每天早起、通勤、受老板的气、承担工作的压力,一个月下来,只比躺在家里的人多赚3000块钱。

  

你会怎么选?

  

很多人,尤其是那些对工作没有太大热情的人,会觉得“不划算”。

  

于是,“福利陷阱”就出现了。

  

人们发现,与其去从事一份低薪、辛苦的工作,还不如待在福利系统里更“舒服”。

  

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,它是一个心理问题。

  

它在慢慢地侵蚀我们上一章提到的那个宝贵的“文化资本”——工作伦理。

  

当社会传递的信号是“工作不划算”时,那种视工作为天职、为荣誉的传统精神,就会被一种“如何最大化利用福利系统”的算计心态所取代。

  

这在官方数据上,也有所体现。

  

北欧国家的“病假率”,常年高居发达国家前列。

  

很多人并不是真的病到无法工作,而是把“病假”当成了一种变相的、可以随时启用的“带薪休假”。

  

反正有医生开证明,有国家买单。

  

这种激励的失灵,最终会反噬整个系统。

  

劳动参与率下降了,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脱离劳动力市场,靠福利生活。

  

税基被侵蚀了,干活交税的人少了,领福利的人多了,整个福利系统的财政压力越来越大。

  

社会伦理荡然无存,当“钻空子”成为一种普遍现象时,诚实劳动的人,反而会觉得自己是“傻子”。

  

这对于社会信任的打击是致命的。

  

所以,你看,那个僵化的、过度保护的劳动力市场,和那个慷慨的、无所不包的福利系统,它们像一对“共犯”,联手制造了一个恶性循环:

  

1、僵化的市场把“圈外人”挡在门外,让他们失业。

  

2、慷慨的福利系统,让这些失业的人觉得“不工作也挺好”。

  

3、越来越多的人不工作,导致税基缩小,财政压力增大。

  

4、为了维持系统,政府只能继续向那些还在工作的“圈内人”征收更高的税。

  

5、更高的税收,又进一步降低了“圈内人”的工作意愿,和老板雇佣新人的意愿。

  

这个循环,就像一个正在慢慢收紧的绞索,勒住了北欧经济的脖子。

  

好了,今天我们把北欧劳动力市场这把精美的“保护伞”,给翻过来看了看。

  

我们发现,伞的下面,并不是一片祥和。

  

它用“统一高价”的工资,扭曲了价格信号,把无数“圈外人”拒之门外。 这不是保护,这是排斥。

  

它用“铁饭碗”式的解雇保护,扼杀了企业的灵活性,制造了“雇佣恐惧症”。这不是稳定,这是僵化。

  

它与高福利制度相配合,模糊了工作与福利的界限,制造了“福利陷阱”,侵蚀了工作伦理。这不是人道,这是麻醉。

  

所以,这个神话的真相是什么?

  

北欧的劳动力市场,不是一个所有劳动者的天堂。

  

它是一个“工会会员”和“体制内员工”的堡垒。

  

他就是将大部分人变成了国企职工。

  

它用牺牲经济效率、企业活力、以及“圈外人”(年轻人、移民、低技能者)的机会为代价,为“圈内人”提供了一种超额的、不可持续的保护。

  

这是一种深刻的、隐蔽的不平等。

  

它不像贫富差距那样,可以用基尼系数来衡量。

  

它是一种“机会的不平等”。

  

它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道理:

  

任何试图用强制手段,去对抗市场规律,去创造一个没有风险、没有竞争的“安乐窝”的努力,最终都会以一种更隐蔽、更不公平的方式,把代价转嫁给那些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。

  

真正的“保护”,不是给一个人一个“铁饭碗”,让他一辈子高枕无忧。

  

而是创造一个充满活力的、开放的、流动的市场,让他在失去一个饭碗后,能迅速找到下一个、甚至更好的饭碗。

  

真正的“人道”,不是用福利把人圈养起来,让他们失去工作的动力和尊严。

  

而是降低就业的门槛,让每一个人,都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劳动,去实现自己的价值,去赢得自己的尊严。

  

那么,当国家的“税收之手”和“管制之手”,已经深入到经济的每一个毛细血管之后,它提供的那些“免费”的公共产品,比如教育和医疗,它们的真实成色又如何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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